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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多科學報告都指出,因為人類活動的關係,現在我們其實處在第六次生物大滅絕的時代,但謙信得說,這其實在更早之前就已經發生了,不相信嗎?那就讓謙信說一個大海雀滅絕的悲傷故事吧!

又稱大海燕、舊稱企鳥的大海雀,長著企鵝似的粗短豐滿的翼翅但不會飛,體型肥胖圓滾。從北美洲,到格陵蘭島、冰島、斯堪的納維亞和英國,曾經生活在北大西洋兩岸各地,到處可見。

因外表和企鵝相似、加上不會飛的特性有時被稱作北極大企鵝,曾廣泛存在於大西洋周邊各個島嶼上。科學家通過分析DNA序列,確認與大海雀親緣關係最近的現存種是刀嘴海雀。

為什麼會被稱作北極大企鵝,那也是因為大海雀可以使用翅膀在水下游泳,食物主要是體長12厘米至20厘米的魚,偶爾也捕食更大體型的魚類,以大西洋鯡魚和柳葉魚受大海雀歡迎。另外在陸地上大海雀行走較為緩慢,在一些起伏的地面上,有時也要用翅膀幫忙。這些特徵與企鵝極為相似,這樣說起來以前會這樣稱呼也就不那麼奇怪。而事實上除了兩者的生活方式非常相近外,更清楚的說大海雀就是原始企鵝。

大海雀與企鵝一樣很擅長游泳,大半輩子都生活在海洋中,根據目擊者描述證實大海雀在水中的速度驚人。不過在五、六月繁殖季節期間,數量龐大的族群搖擺上岸時,大海雀就身處劣勢之中。

這種大海雀天敵很少,主要是大型海洋哺乳動物和猛禽,奇怪的是天生不怕人類,在人類數量還不多的時候,還不會對這些動物造成威脅,但是之後發展卻不是如此。

在斯堪地那維亞半島和北美東部地區,捕獵大海雀記錄可追溯至舊石器時代,而在加拿大拉布拉多地區可追溯至公元5世紀。另外在紐芬蘭島一處公元前2000年墓穴陪葬品中,也發現一件由200隻大海雀皮毛製作成的衣服。當第一批從斯堪地那維亞前往冰島的移民時,大海雀還是族群很大的物種,由於親近人類的特性,以致於經常被捉來當晚餐吃,遺骸曾在相當於第十世紀的家庭垃圾中發現。

想知道當時的人怎麼獵殺這種動物嗎?雷克雅維克時有一間蓋在廢墟上、用草皮片蓋成的長屋博物館。該博物館展示品除了一對大海雀的骸骨之外,更特別製作影片重現早年人鳥之間遭遇,對於中世紀的冰島居民來說,大海雀算是「簡單的獵物」。影片中一個朦朧的人影沿著岩岸、躡手躡腳朝著朦朧的海雀身影走去。當靠得夠近時就掏出一根棍子,往頭上狠狠打下去,這時大海雀回以介於雁鳴聲與豬呼嚕聲之間的哭叫聲。簡單來說令人覺得殘忍至極。

儘管如此,在公元8世紀之前人類對大海雀捕獵對整個物種的生存而言,沒有構成很大威脅。

接下來謙信就要開始說悲傷的故事了。十六世紀初受到豐盛鱈魚漁場的誘惑,歐洲人開始定期航行到紐芬蘭。航行途中發現一大片粉紅色的花崗岩平臺突出於海浪中,面積大約有二十公頃。春天時這裡上滿滿都是鳥類,除了有很多是鰹鳥(gannet)與海鳩外,其餘就是大海雀。這裡距離紐芬蘭東北岸大約六十五公里,後來稱為「鳥之島」,也有人稱為「企鵝島」,如今則稱為芬克島(Funk Island)。

我們現在可以想像,當時歐洲人橫渡大西洋漫長航行在接近尾聲時,存糧鐵定日益減少,這時如果有新鮮肉類當然是彌足珍貴,於是很快就發現,這裡的海雀極易捕捉。根據1534 年的一篇記述中,法國探險家卡蒂亞(Jacques Cartier)敘述「鳥之島」上的居民有些「像鵝一樣大」:牠們一直在水裡,無法在空中飛,因為牠們只有很小的翅膀……利用翅膀……牠們在水裡移動,就像其他鳥類在空中飛行同樣迅速。這些鳥如此肥胖,真是不可思議。牠們彷彿一顆顆石頭似的,不到半小時,我們就裝了滿滿兩船大海雀,除了吃新鮮的肉之外,每艘船都用鹽醃了五、六桶大海雀肉。

不只如此,接下來一支英國探險隊登陸這座島後,將大量禽鳥趕上船,宣稱這是又好吃又滋補的肉。1622 年名為惠特波恩(Richard Whitbourne)的船長描寫大海雀被趕上船的情景,「一次好幾百隻,彷彿上帝故意讓這可憐生物天真無辜,成為人類覓食絕妙標的。」在接下來幾十年中,人類發現大海雀除充當食物外還有別的用途,就像某位編年史家敘述:「芬克島上的大海雀,被人類所能想像出的各種方式剝削得淋漓盡致。」除了肉可當成魚餌、羽毛當成填塞床墊原料、油脂更可當成燃料。芬克島上搭起至今仍可見的石頭圍欄遺跡,將海雀成群關進圍欄直到某人抽出空來宰殺。根據航行至紐芬蘭的HMS 波士頓號英國船員湯瑪斯(Aaron Thomas)留下的紀錄:

「如果你要的是牠們的羽毛,根本不用自找麻煩殺死牠們,只要抓來一隻,把最好的羽毛拔掉就行了。然後就把毛皮半禿、被扯得皮開肉綻的可憐企鵝放生,讓牠自生自滅。」從這句話是否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殘酷殺意呢?

此外由於此島沒有樹木、缺少燃料,根據同為湯瑪斯的紀錄:「你隨身帶個煮鍋,裡面放進一、兩隻企鵝,在牠底下點火,這火完全是倒楣的企鵝自己燒出來的,身體油脂很快便產生火焰。」

根據記錄當歐洲人最初登陸島上時,發現多達十萬對大海雀在照料十萬顆蛋。這種大海雀一年只生一顆長約十二公分的蛋,表面具有如美國畫家波洛克(Jackson Pollock)的滴畫般的褐黑色斑點。想當然島上繁殖地一定很大,才能撐過人類超過兩個世紀以上蹂躪。

可是再強的族群繁殖都抵擋不了人類的濫捕濫殺,到了十八世紀晚期,大海雀的數量急遽減少,加上羽毛買賣利潤非常豐厚,仍有許多組商隊人馬整個夏天都在芬克島上「燙雀拔毛」。1785 年英國商人兼探險家卡特萊特(George Cartwright)提到這些商隊:「他們造成的破壞令人難以置信。」更說到如果不趕快停止所作所為,預言大海雀很快就會「消失殆盡」,果然不久之後就應驗了。

三十年後正在繪製《美國鳥類》圖鑑的畫家奧杜邦(John James Audubon)前往紐芬蘭,想要找尋大海雀來寫生。可是到了當地卻一隻也找不到,為了繪畫他只好拿倫敦商人從冰島收購的一隻填充海雀湊合著用。根據奧杜邦對大海雀描述:「在紐芬蘭岸邊很稀有、很意外,」牠們「據說在那座島的岩石上繁殖」。這是很奇怪的矛盾說法,因為正在繁殖的鳥不能說成是「很意外」才是。

1844年7月3日,在冰島附近的埃爾德島上,最後一對大海雀在孵蛋期間遭到殺死。雖然後來有人聲稱1852年在紐芬蘭島上曾發現大海雀蹤影,不過此事並未得到證實。至今約有總計78件大海雀皮毛和75枚的大海雀蛋被存放在各地博物館中,還有上千根大海雀的骨骼存世,不過完整骨架僅有寥寥24具。

究竟是這些商隊是故意將島上大海雀趕盡殺絕?或者大量屠殺只是使大海雀族群縮減到某個地步,才容易受到其他外力的傷害?真相如何並不清楚。由於族群密度遞減,可能使剩下個體不易存活,這種現象稱為雅里氏效應(Allee effect)。提出這個理論的Allee 通過實驗研究證明:當魚缸中有更多的金魚個體時,族群會生長更迅速。這就得出結論:個體聚集可以提高個體生存率,這種合作可能在社會結構的整體演化中是至關重要的。

不管如何,今天人類摧毀滅絕的物種之多、之快,已經超越前五次地球生物大滅絕,我們要知道生物多樣性一旦減少,對於生態平衡的威脅就更大,而下一個被自然反撲的物種,會不會是自認地球主人的人類呢?誰都說不準,但是如果放肆自己的貪念的話,說不定就成為這個循環的助惡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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